丐帮弟子皆会饮酒,这酒量大也不算什么稀奇事。然自晌午太阳高照时分,薛淮江便坐在此处了,要了一盏最便宜的粗茶,将茶泼了倒上腰间酒葫芦里的酒,一喝就喝到了星辰漫天,鬼知道他那葫芦里的酒竟喝不完是怎么一回事。
薛淮江和宫荞二人,一前一后,用轻功疾驰在这树影织成的黑网里,除了轻功借力时偶尔而足尖点地的一点细微声响,竟再也没有发出其他的声音,若是有人见到此时之景,定会以为遇到了鬼魅
“宫荞姐姐好速度!我替韩敬哥哥倒得茶还未冷,你就已经将人寻来了~快让我看看,一直让宫荞姐姐念念不忘的薛大哥到底长个什么样?”粉衣长裙的天香少女言笑晏晏,却将宫荞弄了个大红脸。
“夕颜你这妮子,再乱编排我,仔细我拿你做了傀儡!快一边给你的韩敬哥哥倒茶去,大人的事小丫头片子少掺和!”宫荞不自在的将被唤作夕颜的少女推至一边,引薛淮江进屋。
薛淮江自进门时听到天香夕颜的话就一直微红着脸,此时再被这玄清一挪揄,更是觉得面儿上烧的厉害,好在宫荞比他更不自在,抽出唐门的大扇子来便要和玄清理论,薛淮江忙拉住她道:
然话音未落,就听门外传来一中年人爽朗的笑声,“薛小子这么挂念老夫?我看是挂念老夫的酒了吧,听闻你要来,老夫可是特意又从窖里起了不少好酒!”说着话的当儿,屠牧云人也推门进来,他一手提着一个红泥封着的大酒坛,一手拎着一串钥匙,“砰”的将酒坛放于桌上后,人也一屁股坐下来
“这货是从松江分舵运出的,老夫还能猜不出是由谁负责?以唐二那尿性,不让你去还让老夫去不成?”屠牧云粗声粗气的说,“行了,时间紧急,闲话你小子回来以后再说,就知道唐二肯定没跟你交代清楚,老夫再与你仔细说说。”
“倒也算不上什么内情,诸位大侠也都知道,我们镖局镖分三等,所托之物价值不出百金者,走仁义镖,一人押运,镖师可得十之有一,即最多十金,价值不出五百金者,走威武镖,四人押运,镖师可得不超过二十金,还有一种镖,镖师护镖一次,便可得两百多金!”
宫荞接过话头说:“这次离盟主让我们来,就是为了护这趟天下镖,水龙吟与万里沙结为同盟,万里沙为表诚意,特向水龙吟每个总舵进献金色品质的砭石一颗,悲回风残页一卷,托给各地镖局,送往各个总舵,离盟主让我等前来,就是负责这趟镖的安全,水龙吟唐盟主为防万一,才让淮江来助我们一臂之力”
淮江一脸惊讶:“竟是金色砭石和悲回风残页,怪不得竟能托得天下镖。”
其余人早先从离盟主处就以知晓,故而都很平静。
屠牧云叹了一口气:“诸位,此处离紫阳总舵大概有两天一夜的行程,若是明早启程,顺利的话到后日傍晚大概也就到了,若此刻便启程,趁着夜色,遇到劫匪的可能性倒还是小些,各位英雄自是不怕区区劫匪,但据老夫所知,离玉堂向水龙吟走天下镖的事,帝王州那边恐怕已有了风声。就怕帝王州那边…”
“想来唐盟主也是怕这个,才让薛少侠过来吧,即是如此,那不如我们趁夜就走,白天休息,谅他们帝王州的人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韩敬提议到。
“韩少侠说的有理。”淮江表示赞同
“老夫也是这个意思,诸位既然没其他意见,那老夫就安排发镖了,诸位请随老夫前来。”屠牧云一边又拎起他那坛酒,拿着钥匙推门而出“这酒薛小子带着路上喝吧,薛小子现在成器咯,当上分舵主,能来老夫这的时间也是越来越少咯…”
四。
众人随着屠牧云去了马棚,镖车都已全部准备妥当,韩敬自告奋勇在前面驾车,夕颜小鸟依人跟去了旁边,真武的玄清玄沧二人坐在镖车一侧,宫荞和薛淮江则坐在镖车另一侧。
马蹄声响起,镖车在月色下颠簸驶过龙井茶园,空气中传来阵阵茶香。
坐在前面的夕颜不知小声的跟韩敬说着些什么,只听得她柔软的嗓音里带着按捺不住的愉悦。
薛淮江此时的心情也很愉悦,五年来曾多次出现在梦中的姑娘此刻就坐在他身边,他不禁又忆起两人一同在燕云时的日子。
薛淮江儿时家中惨遭灭门,只他活了下来,幸得唐青枫收留,才得一时平安,那时的唐青枫还不是水龙吟的盟主,只不过是个十五六的早慧少年,将年幼的薛淮江救来唐门后,又因唐门很少收外姓弟子,若淮江留在唐门则不能习武,便将他托于一个嫁给了丐帮弟子的姑姑,也就是宫荞的母亲。
宫荞的母亲仅宫荞一个女儿,舍不得自己女儿练那丐帮拳拳到肉的外功功夫,便将自己一身的唐门功夫授予女儿,故而宫荞也算是唐门的门内高阶弟子。宫荞的父亲是丐帮弟子,自然心疼女儿不忍心让她练近身肉搏的丐帮功夫,但自己一身武艺有劲没处使,不能用在培养晚辈上,多少有些失落。于是薛淮江的到来恰好让宫荞的父亲有了事做。遂将丐帮功夫,尽数传于薛淮江。
宫荞的父母都是万里沙坐前几把交椅的人物,后来离玉堂接任盟主,宫荞父母也随离玉堂去了燕云,宫荞和薛淮江儿时便一直长在燕云。
二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同桌而食,同寝而居。宫荞在其他方面都聪慧,唯独不会背诗,每每先生检查功课,大多是薛淮江在一旁小声提醒,才能侥幸过关。
那时薛淮江感叹:“阿荞啊,要是离了我,你这屁股迟早被先生打的开花”
宫荞却说:“那是因为我知道淮江不会离开我啊。”
年少时的戏言,却是心底最真实的渴望,但无论宫荞有多么不舍得,薛淮江还是在14岁那年,离开了燕云。
唐青枫成为水龙吟的盟主,急需有才可信之人做他的左膀右臂,他对薛淮江有救命之恩,薛淮江必不能推辞,更何况,薛淮江还背负着血海深仇未报,又怎能一直安居于燕云。
大道理,宫荞都懂,可却又不能不怨。她知道他离开燕云是情非得已,是人之常情,是男儿志在四方,但她对淮江的不舍和依赖却又生成了她对他的怨。
他走时,她没来。所以她没有见到他的失落。
五。
“阿荞…这些年,你还好吗?”哒哒的马蹄声让薛淮江有些心慌,
许久不见的,原本最熟悉的人却突然变得陌生。
“我?啊…还好,父亲和母亲已经隐居起来不再问江湖之事,我也跟了离盟主…”
像是听到了很恐怖的事情,薛淮江声音突然变大:“跟了离盟主?离盟主前阵子还要求娶韩莹莹,你跟他?怎么会?”
“我的意思是我加入了万里沙,你想哪去了?”
薛淮江送了一口气,脸上却烧起来,“阿荞,你是不是还在怨我,那时我想替父母报仇,不能一直留在燕云…”
“是啊,我怨死你了。”宫荞并不看他,夜色下,她低着头,刘海的阴影遮住眼睛,神色难辨。
听到她说“怨”薛淮江的心紧紧的疼,明明是早已知晓的答案,却还是…
“我是怨死你了,自从你走后,我的屁股被先生打的都快开花了!”宫荞突然抬起头,微微一笑,月光照在她眼睛里,有什么东西,闪闪发亮。
薛淮江觉得这一刻,他们仿佛又回到了儿时,两人坐在房顶上,下面是无边无际的戈壁,头顶上有笼罩四野的星空。
这一夜,平安度过。
第二日清晨,镖车已经行驶到了飞雪滩与龙井茶园之间的一个小村里。韩敬驾了一夜马车,已是疲惫不堪,于是决定向村民借宿半日,待修整片刻,晌午再次出发。为防万一,众人决定先由宫荞和薛淮江二人看守镖车,其余人先行休息。
宫荞靠坐在镖车旁,顺手扯着地上的野花,几个农户家的孩童好奇的在镖车上爬上爬下,她也不管,任由他们把镖车当成新玩具。
薛淮江端着一碗饭菜出来,走至宫荞前,刚要递给宫荞,手下却是一顿,宫荞并未注意,自个儿接了过来,却听淮江对着几个小孩喝道:“这是你们玩的地方吗?快点走开!”薛淮江虽皮肤白净面容俊朗,但板起脸来也有几分威严,几个小孩被他呵斥走了。
宫荞皱眉,刚想要说什么,却见他使出一招飞花摘叶,手中扣出四枚飞蝗石齐发,向不远处的树梢打去。只听嗖嗖几声,树上飞出数道人影,竟是有人一直潜伏在树上!而他对孩童的呵斥,也是为了将他们支开。
树上的五人见自己已暴露,干脆现身出来,其中一人直接拔剑刺向一旁还端着饭菜的宫荞。
宫荞此时已不见慌乱,反手抽出平安扇,使出一招乳燕归巢,扇子一去一回之间,已将那人的攻击尽数化去,但她并不急着趁胜追击,而是向薛淮江的方向后退一步,此时薛淮江早已拿出酒葫芦,豪饮一口,就在宫荞后退这一步的瞬间,使出江湖醉,一口烈酒尽数喷在敌人身上,然后接了一式怒扫乾坤,引燃了原先喷在敌人身上的烈酒。宫荞这时趁着对方脚乱的拍打着身上的火焰时,用出唐门绝技暴雨梨花,只见暗器点点如繁星散落,溅出鲜血如浴血梨花。两人配合默契,一远一近与敌人交手,竟无丝毫的差错。然而他们的对手并不仅有四人,除了初时藏于树上的四人外,还有五人藏于他处,此时也都现身,加入进来。
打斗声同样惊动了屋里休息的四人,最先赶出来的玄沧,起手便一个和光同尘,之后夕颜抬手放风墙将众人护在后面,自己却上前一步甩出她的月照伞,试图用绝命伞击中其中一个带着青龙会面具青龙首的人,那人武器赫然是一把大折扇,上面画着一只振翅欲飞的仙鹤。 那人见夕颜攻过来,并不惊慌,大扇子一开一合,发射出数道暗器, 夕颜闪身躲避,竟不想中了那人的全套,原来那人竟不知何时在夕颜离夕颜不远安置下傀儡,因为离夕颜较远,一时并没有察觉,但当夕 颜为躲避飞来的暗器时,却不知不觉间踏进了傀儡的埋伏圈内。
爆天星!
没有人会比宫荞更熟悉这一爆的声音,她连忙回头,只见夕颜粉衣染血。韩敬上前,一手接住夕颜,一手振出长枪,天龙扑月!
然一击未中,玄清见状,忙放出离渊,韩敬道:“夕颜受伤,必须尽快治疗,我们不能恋战。”
“我刚才见到对方有人似乎放出信号求援,我们必须在他们的人到来前撤离此处。”宫荞皱眉。
“他们的目标是镖车,现在的位置已经暴露,此地确实不宜久留。”薛淮江看了一眼镖车,同时踢出离弦腿,反打靠近的敌人。
韩敬将夕颜放在镖车上,转身使出背水一战,只见他全身铠甲尽数裂开,赤身上前,无惧敌方进攻,竟有同归于尽的架势,宫荞心下一惊,失声乎到:“韩敬!”
韩敬并没有回头,“你们先带夕颜走!保护好镖车要紧!”
此时夕颜从昏迷中醒过来,挣扎着要下车,宫荞并不理会她的意愿,打横抱起她坐进了镖车车仓里,淮江轻功一跃,跃至马后,挥鞭驾车,只向前奔,玄清玄沧二人紧随镖车之后,且战且退。不多时,已将敌人甩开。
车内宫荞松了一口气,才觉手心潮湿不堪,原以为是冷汗,低头一看,发觉夕颜竟满脸泪水。
六。
镖车在傍晚时分又再次停了下来,连着一日一夜没有休息,纵是练武之人,也有些吃不消,薛淮江将镖车停至路旁的树林中,就去附近的溪中打水,宫荞在路上时,已将夕颜的伤口包扎好,此时倒也不担心她,便和淮江同去。留下玄清玄沧看守镖车。
“淮江,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宫荞一边在溪边洗手,一边说道
“这次来的人,虽带着青龙首面具,但绝不是青龙会的人,青龙会的武功路数偏邪奇,行事却偏张狂,而这次袭击我们的人,行动起来畏首畏尾,武功路数却正派的很。”淮江回答。
“这次来的人定时帝王州无疑,我到不是说这个。”
“那是什么?”
“那个带青龙首面具的人,他的扇子,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很熟悉”
“你们唐门的扇子不都一个样么,你看着自然熟悉。”
“才不是!扇面上的画每个弟子都是不同的,诺,你看我的”
宫荞拿出自己的扇子,打开来,几根翠竹郁郁青青,旁边用行书题有“平安”二字。
淮江微微一笑“这不是我的画么,怎么到你扇子上了?”
“我瞧着这画好,就拿来做扇子了,不行么?”宫荞脸一红,唰的收起折扇,“那人的扇子上画的是仙鹤,我就是看那仙鹤眼熟的很”
“说不定是哪个唐门弟子,你以前在唐门见过的,故而眼熟?”
“可能罢。”
二人说话间,已回到镖车前,却见玄清急匆匆走来:“宫荞师妹,夕颜师妹不见了!”
“夕颜不见了?怎么回事?”
“我和玄沧一直在旁边打坐,原想问问夕颜师妹要不要喝点水,结果就发现夕颜师妹不见了,我见镖车里并没有什么打斗的痕迹,应是师妹想去找韩敬师弟,自己走了吧。”
“夕颜伤得不重,你们也没看见有人过来,应该不是被人掳走的,再者,上次那批人应该是帝王州的人,怕自己劫镖传出去臭了帝王州的名声,故而假扮青龙会来劫镖,他们的目标是镖车,夕颜师妹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你不要太担心。”淮江安慰宫荞。
宫荞还是皱着眉头:“韩敬大哥现在还凶吉未卜,夕颜又失踪不见了,这让我怎么安心?我们再在等一刻钟吧,若夕颜没回来,我们就先上路。”
玄清玄沧点点头,继续原地打坐。
宫荞来回踱来踱去,淮江靠在镖车上,不知在想什么。
一刻钟过去了,众人没有等来夕颜,却等来了韩敬。
“韩敬大哥!”最先看到的是宫荞,她快步上前,打量着韩敬,却因夜色降临,怎么也有些看不清,但大体上还是那能看出韩敬虽一身狼狈,却没有伤得很重。
“韩敬大哥,你见到夕颜了吗?”
“夕颜?我没见到她,她不是和你们在一块吗?”
“她…我们没看好她,她偷偷跑去找你,你真没见到她?”
“没有,不过你放心吧,帝王州那边的人应该不会伤害她,我们还是先把镖车送到要紧。”
“可是夕颜…”
“没事的,你忘了离盟主的交代了么?”
宫荞无言。
淮江深深的看了一眼韩敬,道:“先不说这个了,韩兄弟以一敌九,可有受伤?”
韩敬道:“小伤,无碍。”
淮江道:“说来惭愧,在下功夫浅薄,适才受了点小伤,虽无大碍,但也需包扎一番,还敢劳烦韩兄弟架一会镖车了。”说罢,拉了宫荞衣袖坐进了镖车的仓内。
此时玄沧提醒:“我们此时出发,必要将地上的痕迹清理干净,刚才生了火,若不将灰烬收拾干净,恐让帝王州的人寻着踪迹。”
“这个痕迹用唐门傀儡的爆天星一炸就看不出原样了。”韩敬建议。
“韩大哥,我…我没带傀儡。”镖车内,宫荞答道。
“唐门的傀儡都是随身携带,你怎可能没带?”韩敬不可置信。
“那韩大哥这些天可见我曾用过傀儡?倒是韩大哥,你为何不用天煞枪?一击下去直接震飞灰烬岂不是比爆天星来的实在?”
韩敬不语。
玄清见宫荞语气带刺,忙出来打圆场,用归玄将附近的痕迹都清除后,与玄沧各坐于镖车两侧。依旧是韩敬驾车。
不多时,宫荞打起车帘向外道:“先前替夕颜包扎,伤药已经没剩多少,玄沧师兄,你那可有伤药?”
玄沧听此,忙解下剑匣递给她,原来真武的伤药放在剑匣内。
宫荞用毕,返还给玄沧,玄沧复又系好,再一路无话。
七。
待至四更天快五更时,镖车已行至飞雪滩,却在刚踏入飞雪滩的地界时便遭了埋伏。
那地下安置着五六个傀儡,在镖车路过时齐齐使出困百骸,镖车动弹不得,众人反应也不慢,玄清玄沧运用道生一剑,刺向敌人的同时也脱离了傀儡的控制。
镖车内,淮江先一个倒提壶解开傀儡的控制,又一手拽着宫荞,脚下一个追风踢,稳稳落在包围圈之外。就在会脚落下的那一刻,整个镖车下傀儡爆裂。
又是爆天星。
韩敬却在此时并没有躲开,反身向镖车车仓内掠去,待出来时,手中已多了一个匣子,这匣子里装的正是金色砭石和悲回风残页。
韩敬回身向宫荞喊道:“宫荞师妹,你们先走,我断后”然而说话间并没有将匣子抛给宫荞的意思,竟是要宫荞去他身边拿。
宫荞眉目之间尽是冷然,却还是按他所言,向他走去。
却在离他还有二十米是突然抽出扇子使出一招风花饮月,直向韩敬面门攻去。
韩敬并非没有防备,只是略吃惊了一下,便以星雨飞花还击。
宫荞冷笑道:“你果然不是韩敬!”
此时“韩敬”变了嗓音,“小师妹到是挺聪明!”
“那是你唐青山太愚蠢!”宫荞嘲讽道,“韩敬大哥怎可能抛下夕颜不顾。”
“你从那时就开始怀疑我了?”唐青山也不再伪装,一把撕下了人皮面具。
“不,从你来我就开始怀疑你了,韩敬大哥使用了背水一战后无论有没有受伤都应该是很虚弱的,而你,我虽在夜色下看不太清楚,但也能感觉到你可精神的很。”宫荞嘴上说着,手下也没停,发暗器的同时也将控鹤擒龙运用到了极致。
“仅凭这些你就能断定我不是韩敬?”唐青山唤出傀儡,一个爆天星随之炸开。
“我起先只是疑惑,但在你让我用爆天星时我就知道你不是韩敬大哥了”
“唐门用爆天星有什么不对?”
“那是你爆天星用多了吧!我的傀儡从不用爆天星!我怕你起疑,才说我没有带傀儡。”
“你一路上确实没有使用傀儡。”
“不错,韩敬大哥知道我对我的傀儡珍爱的紧,就是在战斗中都不会使出爆天星这种对傀儡损害极大的招数,更何况是用爆天星清扫痕迹!”宫荞也唤出傀儡,瞬间安置于唐青山身后,密集的暗器向像飞蝗般袭来。
“看来我的伪装确实不够高明。”唐青山轻松躲闪开来
“韩大哥是神镖,驾车的速度你和他也有不小的差异。”
“原来不止你一个人怀疑我,薛淮江让我驾车时便已经识破我了?”
“正是如此!”
“那你又怎么知道我是唐青山?”
“你的扇子!那扇子我印象深的很,是唐青枫送与你的飞鹤扇。你便是先前戴着青龙首面具打伤夕颜的人!”宫荞顺手擒住向自己飞来的扇子,上面一只仙鹤栩栩如生。
“小师妹记性到不错,没记错的话,你见到这把扇子的时候,还只有六岁吧。”唐青山见扇子被她擒住,只得再次用傀儡发出暗器
“唐青枫待你不薄,你又为何背叛他?”宫荞问道
“小丫头片子又懂得什么叫背叛?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 皆为利往,唐青枫给不了我想要的,我又何必非要跟着他?再说,你也不是水龙吟的人,又有什么资格指责我?”唐青山不屑道,又用千魂裂将傀儡安置在宫荞身后。
宫荞躲闪不及,连忙自替身换位:“至少我可没有化装成青龙会干这抢劫的勾当!”
“那只是因为你还涉世未深吧小师妹,我现在可没有功夫和你说这些了,后会有期!”见与宫荞拉开了距离,唐青山微微一笑,千机扫自替身连用索性将距离拉得更大,转身使出追风步,怀揣着装有金色砭石和悲回风残页的匣子向来路飞奔。
旁边正与淮江等人交手的其他人见到唐青枫已得手,也都纷纷抽身撤离。
没几秒,便已见不到人影。
玄清不禁急道:“东西被唐青山拿走,我们就这么放他走了?”
淮江淡然一笑,“我早料到这个韩敬是假的,已让阿荞将砭石和残页都藏在玄沧兄台的剑匣里了。”
玄沧惊呼:“啊,是那个时候,宫荞师妹借伤药的时候!”
玄清感叹:“薛少侠真是心细如发,智谋过人啊!”
淮江忙道:“不敢当,在下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没有事先跟两位说明,还请不要怪罪。”
宫荞有些担心:“唐青山会不会发现那匣子是空的,再追回来?我们还是早点赶路去紫阳总舵为好。”
淮江叹了一口气:“唐青山怕是早就知道了!”
“啊?”众人大吃一惊
“他既然已经知晓阿荞你在一开始就怀疑他,他怎会料不到我们对他早有防备?我和你在镖车车仓内呆了那么久,他又怎么不会怀疑我们对匣子动过手脚?”
“我不明白,既然如此,他为何还装作不知?”宫荞好奇的问。
“也许他也觉得不应该拿唐盟主的东西吧,毕竟都是唐门弟子,唐盟主对他也不坏。”淮江解释道,“盟会里总有些事是必须要做的,他接这趟任务怕也是迫不得已。”
“你是说,他装作不知,拿着空盒子回去也算有个交代?”玄清问道。
“正是。”
“这么说,到是我错怪他了。”宫荞撇撇嘴,“他们帝王州就是弯弯儿多,我们万里沙就不会这样!”
淮江笑而不语。
八。
飞雪滩离紫阳总舵并不远,四人干脆弃了镖车,用轻功疾行,好在四人轻功都还不错,总算在日出时分赶到了紫阳总舵。将金色砭石和悲回风残页交付给舵主后,每人还领到了两百金的酬劳,宫荞不禁失笑,对淮江说:“我也就这个时候才能不记恨他抢走你。”
淮江哭笑不得。他不过是入了水龙吟,怎么被她一说就完全变味了?
任务完成,大家都松了一口气,玄清和玄沧决定去再寻一下韩敬和夕颜,毕竟万里沙人本就不多,他俩万一真出了事,离盟主该不知会有多难过。
宫荞决定回燕云复命,再回家一趟。出门久了,总觉得江湖再大再精彩,也不如家中温暖。
五年未见,短暂的相遇之后竟又是离别,淮江不舍,但也无可奈何,他放不下水龙吟,就像宫荞离不开燕云。也许下一次再见,就已是少年子弟江湖老,红粉佳人两鬓斑,但这又何妨?他们本就是属于江湖的人。
“什么时候看厌了漫天黄沙,你可以随时来江南找我。”
“算了吧,江南美女多,保不准你什么时候就把我这个干巴巴的青梅忘了。”宫荞勉强笑笑,“倒是你,什么时候厌倦这个江湖了,别忘了你在燕云还有家。”
淮江知道,自己大概迟早是会回到燕云的,故也不再伤感,而是转了话题“话说阿荞啊,你见了娘亲,到时让她把你傀儡再弄高个一尺啊。”
宫荞不明所以:“为什么啊?”
淮江愤愤道:“我自己是再长不高了,可你那傀儡明明就是我的样子,你就不能把它弄得再高点,圆了我身长八尺的梦?”
宫荞一听,顿时得意的比比自己,又比比淮江:“我很快就会比你高啦。”
在晨曦清亮的光照下,淮江的脸无比愁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