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网戒中心母亲的肖像 以爱之名打造的家庭悲剧

消消乐
新浪游戏正文页

一位网戒中心母亲的肖像

2017-01-13 10:28 新浪游戏

  这位母亲把就于清美院的儿子沂市网戒中心,又发现了网戒中心的阴暗,在那里展开于儿子的争是一个爱沦为权力、控制,密关系逐步坏却修复无能的故事,正如她儿子王一南所这一代家长他们自己需要成长,才配收获亲子之间修复的关系也是关于一个女人的真生活与她的理想世界的故事。如果些家是网戒中心得以存在的帮凶,那么他也是史与生活的受害者,如得其情,哀矜而勿喜。

  来自:一个App工作室[微博]  文:钱杨[微博]  事实核查:刘洋

  把儿子骗进网戒中心

  把儿子王一南骗进临沂市网戒中心的8年后,邹虹认错了,甚至屈从了,儿子带有胁迫意味地建议她接受ONE实验室的采访,她就接受了。但是她与儿子之间从未达成真正的一致。儿子将她划入杨永信、网戒中心一方——加害者阵营,邹虹多少有些委屈,觉得当年情非得已,不慎受骗,也是受害者,争吵时她也不忘提醒儿子,“我还在那里为你作斗争呢!”采访中她讲了第一个故事,以表明心迹——儿子是她的信仰,生命意义的归宿,她为儿子做的一切因此都具备了牺牲、忍耐、崇高的色彩——故事来源模糊,一位视贞洁如生命的母亲被强奸后本想自杀,可为了儿子,选择忍辱负重活下去。“你的孩子才是天呢!我欣赏是这样的价值观。”

  邹虹把采访地点定在了北京的一家褡裢火烧店。她60岁,是银行退休职员,挑染成栗色的头发略微花白,身材不高,但总像提着一股气似的,挺胸抬头。她埋头看着手上摊开的一个塑料皮面的小本,上面记着计划中的谈话要点。在我问问题之前,她先是以受害者母亲的身份斥责了一通网戒中心。她说出的事实少,观点多,激动时顾自对着空气指指戳戳,争辩、指责——仿佛她的斗争对象近在眼前。她有时无视提问,反而盘问起我来,仿佛也是我的严厉家长。她关心我为何选他儿子采访,“他什么引起你注意了?”急切地想弄清儿子对她的最新评价,“后来我做的工作什么的怎么样,他提到了?他怎么提的?”

  尽管我尽量挑选王一南的评价中最温和的部分转述给她,她还是相当失望,“还纠结呢?那他也是够傻的。”她叹了口气,“当时给他送去,这点他一直是仇恨在心的。”

  邹虹这样一个人是不会随便把儿子交给一个陌生机构的。送王一南进网戒中心之前,她提前去考察了大半天,看看环境、吃住如何。医生们笑容满面,孩子都说好,家长也说来吧,共患难。没有玩电脑的环境了,课堂上讲着《弟子规》,孩子们天天早起跑步,“都像个人似的”。网戒中心通过了她的初步考核。

  王一南那时在清华美院读大一,沉迷《魔兽世界》,一天打十几个小时,挂科大半,“不是正常人的活法”,邹虹生怕儿子“玩着玩着磕死在电脑上”。2008年大年夜,她关好了家里的煤气,带上几床被子,骗儿子说去山东走亲戚,跟丈夫一起开车把他送进了网戒中心,寄希望于在不久的将来,收获一个崭新的儿子。

  发现被骗后,王一南咒骂、绝食、挣扎,直到被摁在了十三号室的床上,遭到电击。一个小时后,他开始改口、求饶。出来后见到邹虹,他委屈又恐惧,不敢提电击,没给她看手心上灼烧出来的密集小红点,没告诉她自己是怎么被绑着、怎么被电、怎么被恐吓着承认有网瘾。“我跟我妈就已经没有任何信任了在当时。”

  从十三号室出来后,他被强制参与集体活动——观看春晚。晚上,他不敢仰面朝天地睡,这个姿势让他条件反射般想起那个房间里的情形,只能侧着、趴着,惊恐难眠。

  邹虹不知道这些,十三号室对于外面的家长来说,就像一口沉默的深井。谈论这个房间是被禁止的,旁观“治疗”也不被允许。可看到儿子畏畏缩缩,不敢说话,只是哭,邹虹起了疑心。她问别的家长十三号室里到底怎么电孩子,其中一位说自己查书了,没有任何副作用。更多的家长一无所知。

  “傻,是真傻”,邹虹为他们着急。她目睹过一个新来的孩子出来后拼命挣扎,“就跟杀猪似的”,间接地感到事态严重。

  她去问网戒中心的医生,医生说是低剂量,不痛苦。她要求亲自体验体验,“孩子能受,我怎么受不了?”医生拒绝,她当即说她儿子“不弄”,不接受不甚明了的治疗。

  邹虹对十三号室执着的调查,儿子对此毫不领情。“我不认可她对电击的好奇心”,王一南在措辞中把母亲的忧虑和关爱降格为“好奇心”。在后来8年数不清的争吵中,他曾跟她建议,“你自己电一下吧,你自己试试,再跟我说怎么怎么回事儿。”于是,她买了一台低频电子治疗仪,在家自己电自己——没试出结果,强度、机器台数、针插在何处,造成的疼痛差别巨大。她只能想象儿子遭受的痛苦,并被这种想象所折磨。

盟友纷纷与家长拥抱、流泪

  权力回收

  一天中午,有人传话说王一南犯病了,邹虹立刻冲了出去。儿子蹲在地上,被一些家长和盟友围在中间,因忍受着极大痛苦发出呻吟。有家长说这孩子八成装病,医生拿着听诊器听来听去,没有结论。邹虹心思都在儿子身上,王一南小时候就犯这种怪病,紧张、长时间憋尿会导致身体痉挛,跟肚子抽筋儿似的,蹲在地上动弹不得,大腿根紧贴肚皮才能缓解一丁点儿。X光、胃镜都做了,没查出原因。这病一发作就是好几个小时。

  当天晚上她去找医生理论,医生推脱给家委会,后者是网戒中心名义上的管理者。在入院时,所有家长都要跟“家长委员会”签订协议,“相信、坚持、配合”治疗和管理。邹虹不打算相信、坚持、配合了。尤其是那些跟治网瘾毫无关系的规定,比如每个孩子早上只能上一次厕所,完全是出于管理方便。她向家委会据理力争,规定取消了。她进一步提出要求,从今往后,不经她本人允许,她儿子不进十三号室,同时也不吃药,也不打针了。家委会模糊地答应“给予关照”。

  邹虹事后懊悔当时没谈透。几天后的傍晚她买饭回来,发现儿子又被弄进去了。出来时,他扑在她身上就哭。她认定他们在报复。她气急败坏,跑去把家委会办公室的门拍得“咣咣”响。对方说在开会,稍后谈。她嚷嚷起来,“我这事儿大,要不开门,谁他妈也甭想过。”

  她不依不饶,充满斗志,扯着嗓子要求把儿子的一切权利交还到她这个母亲的手里。“意见不一致,说着说着就声儿高了嘛。他高了,我也高了,谁怕谁啊。反正我豁出去了。” 

  家委会代表让了一步,答应放权3天。邹虹说不行,对方又说7天。她仍不答应,挨个谈话,逼着几个家委和医生点头答应,不再让她儿子进十三号室。  “就敲死了。”她认为自己控制住了局面,“管事的反正都答应了”。

  一周以后,家委会试图回收临时下放的权力,邹虹则一次次搪塞说还没考虑好。各种人来做她的思想工作,软硬兼施,而她软硬不吃。“我怕谁啊,我这个性格就不是一小女人的性格。”邹虹说。

  有一次,邹虹要回北京办事,为了让儿子安心,她挨个去找医生、家委谈,让他们保证不把她儿子弄进十三号室。他们表态后,她宣布这些话她全录音了。王一南父亲留下陪伴儿子,她不放心,叮嘱说孩子的事情她说了算。她觉得他父亲顶不住压力,“他爸爸太好对付了。”她警告院方,“我不在的时候谁要敢把一南弄进去,我要加倍地惩罚你们。”

接受杨永信点评的家长和‘盟友’

  对抗杨永信

  邹虹特立独行,坏了网戒中心不少规矩。新来一个孩子,从十三号室里出来大闹,家长犹豫要不要在这治。别的家长都帮着劝留,她却偷偷跟那家长说,他家孩子不适合,这里很残酷。家长带着孩子走了。

  邹虹给人一种印象,像在马路上逆行的人,她总是能找到斗争对象和目标。比如对于“雷某”案,她也很激愤,只不过似是而非地归因为“司法腐败”。她看不惯杨永信对名声的贪恋,“你看他满屋子都是锦旗啊什么的,他拿这当回事儿”。网戒中心安排记者采访,她不愿她名牌大学的儿子成为宣传素材,一概拒绝。为了躲避镜头,她还蒙了个口罩在脸上。儿子出院时,她无视惯例,没送锦旗。

  “发展客户”她也不干。每个家长都被施了压——受益了要感恩,最好的感恩方式是让别的孩子也受益。隔三差五地,点评师们会在课堂上盘点,“已经做过工作的举手”,“一个都没成功介绍的举手”,邹虹总是惹人注目地位列其中。

  点评师们说先让人来最要紧,来了再解释电击这些治疗方法。邹虹不认可这做派,不光明正大,带点儿忽悠人的意思。她拒绝介绍,“业绩”保持为零。

  网戒中心倡导下跪,孩子跪家长、跪“杨叔”,家长出于感激也跪“杨叔”。邹虹看不惯这风气,她教育儿子要有骨气,别动不动下跪。

  一天,点评课上一边放着《羔羊跪乳》《烛光里的妈妈》之类倡导孝道的视频,王一南母子等人被点了名,站到教室中央。一顿劈头盖脸的批评和引导后,一个“盟友”率先大喊“儿子不孝”,扑通跪下,哇哇大哭起来。其他盟友也纷纷效仿起来。家长们看起来都很受感动。邹虹觉得没到那地步,要她演也演不出来,最多配合着拉拉手、拍拍肩,就尽量让儿子跟她靠边站,“就我们俩在站着,多不合适。”

  邹虹回北京期间,中青报发表了曝光网戒中心的报道。家委会认定这事是她闹的,她有这样的能量。邹虹懒得解释,“当时就出我这么一个另类,”她明白杨永信对她不满,她破坏了他的规矩,“他脸上无光了”。

  杨永信没像驱赶别的不服从者一样让他们母子离院。“我的名牌大学身份就像妖怪眼中的唐僧肉,让杨永信垂涎”,王一南说。邹虹认为这也是因为杨傲慢轻敌,深信最终能拿下他们母子。在疗程即将满期的一天,杨永信在课堂上点了王一南的名。邹虹和儿子一起站到了500平米课堂中央,接受两侧四百来个家长和盟友的注视。

余下全文(1/3)

推荐阅读

热门工具

返回顶部

微信扫描打开APP下载链接提示代码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