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版剧本：

　　萨格拉斯之墓作者：罗伯特·布鲁克斯

　　第一章：新古尔丹的命运

　　整艘船几乎都消失了，化成了灰烬。

　　洛丹伦早年生产的金属骨架，连同剩余的乘客和船员，一起长眠在海底。海面上只漂浮着几块烧焦的木头和碎布，闪烁着火光，绿色的余烬在起伏的波涛下滋滋作响。

　　它们能烧上几个小时。水是无法熄灭邪能之火的。

　　残骸被冲上一片布满黑色礁石的海滩。一个寂寥的身影蹒跚着。他的皮肤干枯苍白，流着脓水。他踉跄着跑进海水里，翻检起来。

　　他捡起一块烧焦的木板嗅了嗅，伸出舌头舔舐起来。闷烧的木炭爆了一下，嘶地一声熄灭了。他的眼睛闪着绿光，笑了起来。

　　“不够……我还要……更多……”

　　他从没尝过邪能的味道。一股更强大的邪能在南方召唤着他。他继续沿着海滩蹒跚前行，小心翼翼地避开守望者的地盘。

　　他想不起来有哪一天是不需要魔力的。他试着回想，显然，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无欲无求的人。是的，这不可能。他曾在苏拉玛高高在上，肆意汲取魔力……

　　……那段被流放前的日子……

　　……那只是幻想，很快就会消散。这很好。没有这些回忆，日子会更好过一些。

　　他不需要苏拉玛。魔力——他只需要魔力。他已经好几天没尝到魔力的滋味了。除了那块木炭，什么都没有。这里已经没有值得翻检的东西了。他这样的人太多了。但近海的地方还有更多的船骸，那将是一个新的宝藏。他能感觉到，它就在不远处。所以他不顾疲惫继续前行，向着那个吸引着他的东西前进。

　　他知道其他人也会被吸引来的。

　　“但它是属于我的我的我的……” 它就在附近，在海岸线上召唤着他。

　　在那儿。一具尸体脸朝下趴在礁石上，海浪轻轻冲刷着他。无论他是谁，一定都非常强大。即使在死后，他的魔力仍然像太阳一样耀眼。能够将它们吞噬殆尽绝对是一种享受。

　　匆忙中，他被绊倒了。可他依然手脚并用，向前爬着。远处传来怒吼。又有人来了。他们也会饱餐一顿的。这些足够所有人吃的。但是他要拔个头筹。

　　他扯掉尸体上的黑色斗篷。这是个兽人，有着绿色的皮肤，缭绕着黑暗魔力和诡异的印记。他从没见过这么强大的光环。这足够他享用上…… 几天？几周？或是几年？

　　他蜷曲的手指在尸体上方滑动，画出一个强大的光环。它很邪恶，也很美丽。他深深地吸啜起来。

　　他感觉到了能量、烈火和力量。

　　他感觉到了痛苦。他感觉尸体绿色的手掌捏住了他的喉咙，用力收紧。

　　他感到了恐惧。兽人站了起来。这根本不是什么尸体。泛着红光的眼睛紧盯着他。“你还没有像我一样为这些力量付出过代价。”兽人说道。他眯起眼睛，翘起嘴角，“不过别客气，再来一点吧。”

　　流亡者尖叫了起来。堕落邪能的洪流涌进他的脑海。他以魔力为生，现在却要死于魔力之下，淹死在无穷无尽的绿火之海中。他已经吸收不下了，可能量还在不断涌来。

　　接着，突然之间，所有魔力都消失了。兽人的魔力，他自己的魔力，涓滴不剩。只留下空虚和痛苦。

　　在心脏停跳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可以为再次拥有那种力量而不择手段……

---

　　古尔丹随手结果了这个可怜虫的性命，将他丢在礁石上的水洼里。古尔丹觉得这家伙像是个精灵，但和入侵德拉诺的家伙完全不同。那些精灵没有这么病态。“这是什么东西？” 古尔丹问他的主人。

　　——堕夜精灵。来自苏拉玛的流亡者。—— 附近还有不少四散奔逃的人。他们没有跑出多远。古尔丹抬起了手。片刻之间，所有的堕夜精灵都倒在了地上，只剩下干瘪的尸体。漏斗状的绿色雾气从他们的尸体里钻出，涌进古尔丹的手掌中，然后消失在他的皮肤之下。

　　古尔丹闭上眼睛，缓缓吁了一口气。虽然枯竭的力量只恢复了一点点，但他获得的满足感却远超于此。再次成为掠食者的感觉真是太好了，如果这种情况能持续下去就好了。

　　他拖着脚步离开了毫无遮挡的海滩。没必要让追杀他的人那么轻松。他一刻不停，直到深入内陆，躲进了巨石以及枯死的树木之间。

　　他坐下休息。“就是这个地方吗？破碎群岛？”古尔丹问道。

　　——是的，接着走。——

　　古尔丹讨厌基尔加丹在他脑海中说话的感觉。从进入这个世界的那一刻，它们就充斥着他的脑海，让他一刻不得安宁。“我需要时间，”他咕哝道。

　　——你没有时间了。——

　　古尔丹靠在一块巨石上。他与燃烧军团之间的契约给予了他力量，但他的身体还是那么佝偻扭曲。他的凡人躯壳依然羸弱。“我需要时间。那个大法师比你所说的还要强大。”古尔丹是完全凭体力游上海滩的，他差点就淹死在了水里。要是让卡德加发现有哪怕有一丝邪能能量逃离了燃烧的商船……幸好他没有，但古尔丹也已经快站不直了。“一会儿就行

　　。”

　　——不行。—— 古尔丹仍然一动不动地喘着气。

　　——你敢不听话？——

　　兽人倒吸一口冷气。他进入一个新的世界，偷了一条船，驶过陌生的海域，还有一个冷酷的追杀者如影随形。古尔丹的话语中难掩怒气：“我已经无数次证明了自己的忠诚。”

　　——你只是失败了无数次。你什么都证明不了。——

　　古尔丹不顾疲惫地站了起来。失败？我？他小心翼翼地掩饰着自己的念头。他已经履行了自己的义务。失败的是燃烧军团。它的计划彻头彻尾地失败了。横行诸界的掠夺者玛诺洛斯死于一场伏击。奥金顿和它的庞大力量转眼易手。

　　连阿克蒙德都倒下了。一个危险的念头冒了出来。难道这次就会有什么不同吗？古尔丹决定将这个疑问深深埋在心底。

　　“那么，我该怎么走？”他死气沉沉地问道。

　　——沿着你的脚印走。—— 古尔丹回望大海：“我不明白。”

　　——你以前来过这座群岛。在几十年前。你没感觉到吗？——

　　“那不是我。”古尔丹答道，心底升起一股不自在的寒意。一想到在这另一条时间流中，

　　这个世界也曾有过一个古尔丹，而且他已经死了，他就浑身起鸡皮疙瘩。“我们是不同的。”

　　——如果是这样，那你就没用了。往北走。——

　　不听话是不行的。现在还不行。古尔丹又走了起来，步履迟缓，时刻感应着占卜的痕迹。他毫不怀疑，那个大法师卡德加已经开始搜查这座群岛了。堕夜精灵的食腐者们在周围徘徊，但术士散发出的恶意让他们四散奔逃。许多人躲进了海滩上几十年前的旧船骸里。古尔丹很满意，把它们全部检查一遍就够卡德加烦的了。目光所及之处没有一只渡鸦，但有几只秃鹫在高空盘旋。它们很懂得保持距离。

　　“这里发生过什么？那个……人做了什么？”声音有些枯涩，但他想要知道。在德拉诺，除了那些不幸死于他手的联盟和部落士兵的哀嚎，他只听说这个时间流的古尔丹追随初代部落加入了战争，但最终被击败并战死了。具体的细节很难打听。或许这意味着那个古尔丹的死很平庸，根本不值得传唱。这个想法让他很不满意。

　　——你从水中升起了一座岛屿，萨尔达纳斯。——

　　“那是你吩咐的吗？”古尔丹问。

　　——你不是来刨根问底的。你是来重访那座岛屿的。路还长着呢，快走。——

　　古尔丹的思绪依然波诡云谲。那里肯定有着某种强大的东西。否则基尔加丹为什么不肯告诉他呢？虽然我不得不服从他，但我没必要相信他，古尔丹做出了决定。毕竟，基尔加丹

　　“欺诈者”的称号可不是浪得虚名。

　　“岛上有什么吗？这总能问吧？”

　　——萨格拉斯之墓。—— 就在此时，死寂突然笼罩了大地。秃鹫望风而逃。野鼠都躲进了地洞里 。

　　有人来了。古尔丹停了下来，倾听着，等待着。他小心翼翼地用邪能包裹住自己，一个简

　　单但有效的把戏。两步之外的任何人都看不到古尔丹。不管来的是谁，都不会有任何发现。

　　他睁大了眼睛，可依然在动着脑筋。“萨格拉斯之墓？他死了吗？”他小声地问道。

　　——你什么都不懂。——

　　对于古尔丹的许多问题，基尔加丹都是如此作答的。每次听到这个答案，兽人都会一阵烦躁。

　　有人在礁石间走动。虽然还没看见，但古尔丹已经感觉到了。

　　一个移动的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这个穿着斗篷的人影悄无声息地滑行着，没有惊动一颗石子。她走到阳光下，弯曲的战刃和翠绿的护甲熠熠生辉，一举一动都充满了自信和果敢。她的头盔遮住了所有的肌肤，可她似乎依然能察觉到周围的所有动静。

　　古尔丹笑了。科达娜·邪歌也穿过类似的护甲。一个守望者？在这儿？有意思。

　　他打算伏击她，可她转向了北方。他跟了上去。只要有一个，就能有一群。那些堕夜精灵太弱了，他们的生命精华只给古尔丹带来了一点点力量。守望者的灵魂还是很值得花时间去收集的。

　　基尔加丹并没有阻止他。古尔丹的自尊心也不容许他去想，他的主子是否会给他这一点点可怜的自由。

　　古尔丹匆匆跟上了那个守望者，魔法遮掩了他的身形。她不时改变方向，走出不规则的路线，最后才回到原路上来。这逼得他停顿了两次。她在寻找着什么。是在找他吗？不太可能。只有白痴才会独自来猎杀古尔丹。就算是卡德加，也得先向盟友求助。

　　很快，那个守望者就绕过一座悬崖，登上一片平坦的高地。已经有六个守望者等在那里了。

　　很好……

　　古尔丹在阴影中等待着，积聚力量，看着他跟踪的那个守望者走了过去。但他只能听到只字片语。

　　“……死掉的堕夜精灵……”

　　“……地平线上有沉船……”

　　“……遵命，守望者影歌。”

　　古尔丹凝视着他们。这个名字很熟悉。他是在哪儿……？啊，对了，玛维·影歌，科达娜的上司。科达娜说起她时声音里透着恐惧。“如果让她知道我叛变了，”科达娜这么说，

　　“那我最好祈求能像伊利丹那样干脆地死掉。” 如果古尔丹能立刻除掉玛维，那就能少一个威胁了。

　　古尔丹做好了伏击的准备，那将是一场死亡的风暴。她们毫无机会。他们甚至不知道他在这里。古尔丹抬起了手——

——躲起来。——

　　基尔加丹的声音在他脑海中炸响，纯粹的力量几乎压垮古尔丹。他放下了手，把伏击的事情忘到了九霄云外。“什么……？” 然后他听到了。

　　渡鸦的啼鸣声响彻高地。

　　古尔丹立即放弃了攻击，祈求自己还没有被发现。他抬起头，看到渡鸦盘旋而下。有那么一瞬间，古尔丹以为自己已经暴露了。

　　但那只渡鸦仅仅是在高地上盘旋了两圈，然后就冲向了守望者。守望者们看着它飞近。眨眼之间，渡鸦就变成了一个昂首阔步的男子。

　　古尔丹的眼中燃起怒火，他把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你好啊，玛维。”卡德加说道，从肩头掸去了一根羽毛。

　　“我好像没有邀请过你，大法师。”为首的守望者冷冷地道。

　　“你的神奇魅力一点都没有褪色。”卡德加答道。然后，他走到守望者身边，两人的声音压得极低，什么都听不到了。

　　古尔丹默默地诅咒着。“我要在这里干掉这个蠢货。”

　　——他们与任务无关。快走。——

　　“我能杀光他们。”

　　——你不是来杀他们的。这是命令，古尔丹。——

　　卡德加就在那里，毫无防备。

　　那一刻，古尔丹想到了背叛。他早就知道，将自己绑上燃烧军团的战车就意味着要效忠于他们。他接受了。作为回报，他得到了强大的力量。

　　但他并没有答应做一个傀儡。

　　他本已控制了其他兽人——要不是格罗玛什·地狱咆哮的白痴儿子横插一杠子的话。他原本还将统治更多的人——但那不是他古尔丹的命运。不。他注定要为燃烧军团统治万千世界。但那是效忠，不是奴役。如果燃烧军团反对，那么契约就破裂了，古尔丹想。

　　但现在背叛就意味着死亡。到处都是敌人。这个陌生的世界在反抗着他。古尔丹甚至不知道燃烧军团想要他夺取什么样的力量。基尔加丹已经将他牢牢拴住，根本不可能背叛。

　　古尔丹暂时还得扮演一只温顺的宠物。“遵命，基尔加丹。”他缓缓地后退了。

　　——你要向东走。想办法穿过海湾。你没时间徒步绕过苏拉玛了。——

　　古尔丹想到了一个办法。他抛下卡德加和守望者，回到东边的海滩上。那里有一艘带着联盟记号的船骸，上面用腐烂的绳索拴着一条小划艇。稍一用力，他就将船拽了下来，放在平静的海面上。他没有划过船，但这很容易学，而且他也不用划得太远。 很快，他就和海滩——以及卡德加——拉开了足够的距离。他放下船桨，开始用更惬意的方式前进。船只驶过，泛出黑绿色的水痕，间或有一两条海鱼翻着肚皮浮上了海面。

　　基尔加丹不断为他指明方向，过了一个小时，目的地就出现在海平线上。那是座平坦的岛屿，但上面有一座直插云霄的奇怪建筑。它俯视着古尔丹。这是一座丰碑，一个希望，林立的尖塔和犬牙交错的堡垒证明了它的重要性。无论它现在是什么，这都曾是座真正的堡垒。只有大规模的入侵才能攻破它，而且要比钢铁部落对这个世界的入侵计划更加庞大。

　　这样的地方怎么会荒废呢？或许它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但基尔加丹肯定有他的理由。对此一无所知的古尔丹颇感恼怒。

　　他离建筑越来越近，一股不安涌上了心头。这座岛屿他非常熟悉，不是岛上的景色，而是这里回荡着的某种东西，某种他自己力量留下的痕迹——那是几十年前另一个古尔丹残存在此的力量。现在古尔丹确信他曾经到过这里。

　　古尔丹一踏上险恶的海滩，腐烂的划艇就散架了。他步行走完了剩余的道路，进入那座神秘的墓穴。他感觉有陌生的魔法封印着入口，不仅有岩石和魔法金属构成的实体屏障，还有一系列隐秘的魔法锁和魔法门。但这都是小问题。古尔丹开始将邪能灌注进复杂的魔法阵里，轻松解开了所有的障碍。

　　“里面有什么？守卫？陷阱？”古尔丹问。

　　——你的目标。—— 古尔丹站住了。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你想让我做什么？”

　　——你将为我们打开通道。—— 古尔丹不明白：“我们在德拉诺已经试过了。”他花费了大量心血，结果一事无成。

　　——那一次，你要亲自开辟道路。但这次，你只需转动钥匙。然后，你将见证我们真正的力量。——

　　又一道屏障崩溃了，但这次埋伏着一个陷阱。大量由烈焰和奥术能量形成的长矛刺向古尔丹。他心不在焉地挥了挥手，它们就消失了。他的心思不在这里：“这就是那个古尔丹的目的？最后怎么样了？”

　　——你失败了。——

　　“那不是我。”他咆哮着。

　　——我们走着瞧。——

　　“他是怎么失败的？”

　　——因为不忠。—— 古尔丹根本不信欺诈者的话。或许在这里，和在德拉诺一样，失败的都是燃烧军团。

　　但他们让我重返这里肯定是有原因的。里面必然有着某种强大的力量，以致于死亡都无法扭转古尔丹的命运。或许这个命运符合他的主子们的计划。也或许不是。

　　这个想法令古尔丹笑了起来。

　　墓穴入口的最后一道防线也被打破了。随着一阵雷鸣般的巨响 ，古尔丹炸开了大门。现在他得快一点了；那声巨响可能会引来其他人。

　　“带路吧，基尔加丹。”古尔丹说道，“我会成功的。”

　　他走进黑漆漆的萨格拉斯之墓。这个地方显然非常庞大，无数走廊深入地底。沉淀了千万年的魔力以及这个世界万千灵魂的命运压迫着他。他急切地前行着，已经不需要基尔加丹再催促了。古尔丹急于发掘出这座墓穴的秘密。无论这里藏着什么样的力量，很快都会落入他的手中。

　　不是燃烧军团，而是他。                     

　　第二章：老朋友

　　玛维·影歌的声音十分冷漠。“你闹完了吗，大法师？”。

　　“就快了。”时间有限，卡德加派出了最后一个元素，并给出了简单的指令：“找到古尔丹。”这个酷似泪滴，但完全由奥术能量构成的生物飘走了。更多类似的构造体已经遍布岛屿，一片片海滩地搜查着，不放过任何一片阴影。可惜它们没有任何战斗力，但只要它们被摧毁，卡德加就会立刻知晓。

　　几分钟前，卡德加感觉到一丝腐蚀的存在，但又消失了。就算古尔丹来过，可能也已经退走了。真可惜。“好了。很抱歉，守望者。现在，来谈谈我们的搜索行动吧。”

　　“你的搜索行动，不是我们的。”守望者说道。

　　“啊，这么说守望者已经不在意闯入者了吗？真是个好消息。”卡德加的语调依然轻快，

　　“如果这里连古尔丹都欢迎，那我就更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玛维对此毫不动容：“如果古尔丹真的在这里——”

　　“他在。”卡德加答道。

　　“如果他在的话，”玛维重复了一遍，“我们会解决他的。还是先谈谈你在德拉诺的失败吧。”

　　“什么？”

　　“我们派了一位守望者给你。一位忠诚、坚定、早已证明过自己的姐妹。”

　　“玛维——”

　　“可只在你身边待了几个月，她就成了一个叛徒。这是为什么，卡德加？你究竟做了什么，迫使她投靠了燃烧军团？”

　　“等你见到她时自己问吧，”卡德加努力保持着冷静，玛维的话就像往他的心口上插了一刀，“我相信你一定能拷问出真相。但我不是为此而来。”

　　“她给我们发来过报告，卡德加。”玛维说，“科达娜对你的判断力深表怀疑。”

　　“玛维，我们没时间——”

　　“‘鲁莽、傲慢、轻率、顽固，不肯接受意见。’这还只是她的第一印象。”玛维和她的守望者静静地站着，表情严峻，除了一脸的不屑，再也看不到其他表情。“卡德加，你这些年可能已经变了，但这些话听起来太耳熟了。” “如果你想翻旧账，那也行。”卡德加说：“先花上几个月来翻我的，再花上几个月来翻你的。”玛维眯起了眼睛，但卡德加还没说完：“但这事儿不急。现在，先看看南方吧。”他指了指大海的方向。“相信你的守望者已经看到水面上的浓烟了。那是古尔丹偷走的船。他烧了船，还烧死了上面所有的人。”卡德加的语气变得极为严肃：“古尔丹就在这里，你很快就会发现很多尸体了。”卡德加看到守望者们面面相觑：“啊，看来你们已经发现了。是哪个大人物死了吗？”

　　守望者盯着他说：“只是几个堕夜精灵。我们派科达娜去帮你，就是为了防止这种惨剧。”

　　“现在还来得及阻止真正的惨剧，玛维。历史是不会自己重演的。”卡德加说，“这个古尔丹不认识路。他甚至不是主动穿过黑暗之门的。有人在指使他。”

　　“为什么？他要去哪儿？萨格拉斯之墓？它已经空了。耐奥祖取走了一部分力量。伊利丹窃取了剩下的。”

　　卡德加摇了摇头：“玛维，你知道他的主子想要什么：一扇通向艾泽拉斯的大门。他们以前就想在那里建造一座。或许他们想要再试一次。”

　　“那是不可能的。”

　　“那是对你我而言。”卡德加说，“燃烧军团是不会花这么多精力来干蠢事的。古尔丹是来为他们夺取那座陵墓的。帮助我，玛维。你和你的守望者，跟我一起阻止他。这不正是你的责任吗？” 玛维直视着卡德加，考虑了一会儿。

　　然后她做出了决定。

　　“都过来。”她命令道。她的守望者们立刻围了过来。命令很简洁：“将背叛者地窟里所有的人手都集中起来。我们得重新安置里面的囚犯。” 卡德加默然无语。

　　玛维的部下向她行礼，整齐划一地答道：“遵命，守望者影歌！”她们毫不犹豫地跑开了，消失在南方。不是朝向墓穴，而是朝着相反的方向。

　　卡德加一言不发。他说不上话。玛维让她的守望者离开了。她们不愿意帮忙。“玛维，你在做什么？”他最后问。玛维看着卡德加。下属们离开后，她的语气就像打铁的锤子一样重：“在德拉诺，你就没能阻止古尔丹。在这里，你又失败了一次。他偷了一条船，嗯？一只渡鸦跟上一艘慢吞吞的风力帆船有这么难吗？一片大海就难住你了？”

　　卡德加简直不敢相信他的耳朵。“跟我们作对的是燃烧军团。你根本不知道我们在德拉诺面临着什么。”

　　可是玛维还并没有说完：“古尔丹在你追上他之前驶向了破碎群岛。然后呢？一场小小的火灾就让他跑了，然后一路游了过来？” 一场小小的火灾。

　　那是一艘商船。上面有许多乘客。当卡德加发现那艘船时，古尔丹将成年人干瘪萎缩的尸体堆在甲板上，将孩子们排成一排充当肉盾。

　　然后，一点小小的邪能火星……

　　回忆撩起了卡德加的怒火，他口不择言地反击道：“我倒是忘了，你当然不会有这种问题了。说起来，为了猎杀伊利丹，你派了多少姐妹去送死来着？” 草地上一片死寂。两人间的裂痕在一分一秒地扩大着。

　　玛维再次开口时，已经是一锤定音。

　　“无论我怎么帮你都是白费。而且，你错了。那座墓穴已经空了。里面所有的力量都已经在伊利丹的尸体里了。而他的尸体在地窟里。那才是燃烧军团真正的目标。那才是古尔丹该去的地方。所以我得去那里阻止他。”

　　卡德加忍住了反唇相讥的念头。他真的需要守望者的帮助。“守望者影歌，”他说，他的语气几近哀求，“你了解那座墓穴，可我不。那可能是一个极大的优势。”

　　玛维转过了身：“祝你好运，大法师。如果你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可以来地窟找我。我们好好谈谈。”说罢，玛维去追她的守望者了。

　　卡德加没有叫住她。“那好吧。”他轻轻地说。很快，玛维就消失了，卡德加变成一只渡鸦飞上了天空。他在船骸上方盘旋着，试图感应古尔丹的存在。但他失败了。除了躲起来的堕夜精灵，他没有发现任何人。古尔丹要么就是想办法穿过海湾去了萨尔达纳斯，要么就是往北逃向了苏拉玛和至高岭。但其中有一种可能性最为危险。卡德加望向开阔的海面，飞向了那座黑暗的岛屿，废弃的古老建筑在那里巍峨耸立。

　　近几年，甚至是近几十年来，他第一次感到了绝望。哪怕是冲进黑暗之门去执行那个自杀式任务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害怕过。那时，钢铁部落的目标很清晰，那就是征服。卡德加如果失败，那就意味着死亡。即使成功，也可能需要他牺牲生命。在面对那种绝境时，他很平静。可燃烧军团……卡德加已经研究它很久了，可他还是没有搞懂他们真正的目的。对燃烧军团来说，征服艾泽拉斯只是一种手段。在奴役或是焚灭所有生灵之后他们要做什么？卡德加不知道。他也害怕知道那个答案。

　　这也是他在德拉诺死盯住古尔丹的原因之一。观察对手的棋路可以让你了解许多秘密。

　　而燃烧军团可能已经直接将它的棋子派进了萨格拉斯之墓，卡德加想着。玛维至少说对了一部分：那里有用的东西都已经被搬空了。肯瑞托肃清了盘踞在那里的纳迦，剩下的贫弱神器都被守望者监管着。复杂的魔法谜锁和结界遍布整座建筑，足以挡住所有的小偷、冒险者以及邪恶势力。

　　只有非常积极、非常强大的个体才有可能闯进去。所以古尔丹应该会遇到一点麻烦。只需要找出他打算怎么进入—— 轰！

　　好吧，至少我们解开了一个谜团，卡德加想。一阵低沉的轰鸣声从远处传来。片刻之后，强大的冲击波扰动了空气。他那双渡鸦的眼睛望向下方的萨尔达纳斯岛，风在他的双翼下震颤着。一团烟尘从萨格拉斯之墓中升起。卡德加冲向了它。

　　入口处已经成了废墟，被彻底摧毁了。卡德加盘旋着落到地面，羽毛变成了肌肉和银色的头发，灵活尖锐的爪子变成穿着软底靴的脚掌。这都是在瞬息间完成的。在从导师那里学来的戏法中，他最偏爱这一个。当他的脚掌接触到大地时，他展开了双臂，驱散了缭绕的烟雾和石粉。所有封印着墓穴的屏障——不管是魔法的还是实体的——都消失了。剩下的只有邪能残渣。这是古尔丹干的。

　　卡德加静静地站着，听着，感应着。他能感觉到远处有邪能魔法的扰动。古尔丹已经进去了。他已经动手了。

　　单独闯进去太冒险了，而且挨个搜查墓穴中每一条走廊也太浪费时间了。里面就像一个迷宫，要跟上古尔丹的脚步并不容易。

　　除非…… 不行，这是个愚蠢的主意。

　　卡德加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这依然是个蠢主意，但他想不到更好的了。

　　“那好吧。”他闷闷地说。他最好赶快行动。卡德加冲了进去，立即吃到了苦头。他的脚下出现了一个黑洞。虚空行者呻吟着从另一个位面蜂拥而入，抓住他的双腿。它们的爪子就像冰霜一样寒冷，它们的力量足以将骨头捏成粉末。卡德加对着它们不成人形的脸上释放了一个奥术冲击方才脱身。

　　古尔丹的陷阱失败了。但这只是第一个。他肯定还留下了不少。“这就好。”卡德加自言自语着。他走进一个有岔路的房间，让能量冲进每一条通道。

　　左边的通道冒出了火光。非常好。

　　卡德加转向左边，冲过了火焰。往前走了大约一百码后，又出现了岔路。这次，是北边的通道冒出了火光。卡德加毫不停顿地冲过了那个陷阱。

　　古尔丹就像一条被牵着的狗。他没有时间去掩饰自己的行踪。卡德加脚不停步。他可以跟着古尔丹的陷阱走。这个主意也不算太糟糕。

　　一条条走廊，一条条通道，卡德加不停地跑。古尔丹的陷阱都是粗制滥造的产物，无法让卡德加停下脚步。这恰好救了他一命。一支巨大的邪能箭从意想不到的方向射来，只要卡德加慢上一步，缭绕着绿火的长矛就会刺穿他的心脏，而不是刺破他的斗篷了。

　　卡德加逐渐深入墓穴，他注意到了墙壁上铭刻着精美的线条。奥术符文？它们出现在这里很奇怪。它们很陌生，比卡德加见过的任何符文都要高级。这让他感到很不安。其中有些还在发光，这让他更加不安了。古尔丹可不懂奥术。

　　不是吗？卡德加的大脑飞速转动着。出什么事了？几百年前，史上最强大的守护者艾格文加固过这个地方。无论她做过什么，都超出了卡德加的能力范畴。

　　而她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受了萨格拉斯的影响。

　　这个念头令卡德加猛然停步。又一个陷阱震动爆炸了，就在咫尺之外。他恼怒地嘟哝了一声，给自己套上一个护盾，完全没有受到爆炸影响。通道的天花板上刻着一个符文。他仔细研究了一下。虽然从未见过类似的东西，但它的边角处的曲线，它引导能量的方式—— 都让卡德加觉得很熟悉。

　　这种符文可能是某个谜锁的一部分。

　　不是谜锁，卡德加突然毛骨悚然地意识到。它是某种钥匙的一部分。一把巨大、隐秘的钥匙，与墓穴本身融为一体。它的复杂程度……超乎想象。卡德加想不到其他形容词了。想要通过一个符文来理解它，无异于管中窥豹。 “愿圣光保佑我们。”卡德加深吸一口气。这把钥匙究竟会打开什么已经很明显了。燃烧军团早就想在这里建造一座传送门了。可他们失败了。燃烧军团的力量也因此停滞不前。

　　肯瑞托的每个学者都这么认为。

　　燃烧军团掌握着你所不知道的秘密，否则它的傀儡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卡德加提醒自己。

　　艾格文是故意建造这么一把钥匙的吗？还是萨格拉斯借她之手所为，细微地扭曲了她的行动，连她自己都未曾注意到？卡德加不知道。他只知道这个符文大有深意。如果他想要篡改它，那么它多半会隔绝卡德加的力量，或是将其反弹出来。那通常都比较致命。

　　卡德加又开始跑。古尔丹就在附近。如果他能拔除燃烧军团在这座岛上唯一的棋子，那恶魔们的计划也就破产了。

　　通道很快就转向了同一个方向。卡德加顺着它们一路前行，冲向邪能爆炸的所在地。这里已经没有陷阱了。

　　一条狭窄但装饰精美的走廊将卡德加带进一座高耸的大厅，它的天花板隐没在上方的阴影中。房间的中央，站着卡德加的猎物。

　　古尔丹佝偻着，对着地上一块发光的地砖打出精妙的手势。他转过头，卡德加看到他吃惊地瞪大了赤红的眼睛。

　　卡德加毫不犹豫地迈步上前：“好久不见，老朋友。”致命的能量从大法师的手中喷薄而出：“我一直盼着这一天呢。” 古尔丹咆哮了起来：“是吗？”

　　绿色的火焰与紫色的能量相撞了。

　　萨格拉斯之墓震动起来。战斗爆发了。         

　　第三章：神墓之怒

　　庞大的能量波相撞，形成了不断膨胀的奥术与邪能漩涡。巨型大厅不断坍塌隆起，火焰的洪流在空间中翻腾。但卡德加和古尔丹毫不动容，毫不退缩，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然后，卡德加笑了，露出一口白牙。他的双臂前推，下巴也抬了起来。没有任何投机取巧，只有无尽、纯粹的原始能量。

　　他们的能量相撞的地方迸发出了火焰。空气本身都仿佛要被点燃了。如果这样的话，墓穴里的一切都将被摧毁。包括卡德加，包括古尔丹。

　　可没有人退缩。

　　——古尔丹，住手。—— 又是那个该死的声音。基尔加丹。古尔丹怒吼：“别管我！”

　　——听我的，撤退。——

　　“我能杀了他！”古尔丹恼怒极了。

　　卡德加冷笑着，额头挂着亮晶晶的汗珠：“那是谁，古尔丹？牵着你的鼻子走的人是谁？”古尔丹回以一声怒吼，更多的能量飞向大法师。火星飞溅，但卡德加将它反弹了回去，哑着嗓子笑道：“你的哪个主子还没被我们杀掉？”

　　基尔加丹的声音攫住了古尔丹的神经。

　　——够了！今天，你们两个都不能死。——

　　“什么？！”

　　——执行命令！——

　　这不仅仅是命令，这是最后通牒。古尔丹必须遵行，否则他与燃烧军团的联系会被立即切断。

　　于是他屈服了。古尔丹猛地挥手，将他的力量编织一张纯碎的邪能火网。卡德加的攻击撞了上去，火网崩溃了，但爆发出一道强光。卡德加遮住了眼睛。等光芒散去，古尔丹已经不见了。卡德加站直身子，掸了掸肩头。他长袍上的线头已经开始起火了。“我知道你还在这儿，古尔丹。你已经无处可去了。”

　　古尔丹潜伏在阴影中。他骗过守望者的小把戏可以防止卡德加的肉眼发现他，可古尔丹知道大法师还有其他方法可以找到他。“我没法在不被他察觉的情况下完成你的任务。”古尔丹默默地对基尔加丹说道，“让我杀了他吧。”

　　——他会不顾一切争取胜利的。那将是我们的机会。等着。—— 古尔丹不明白他的意思。但现在他知道燃烧军团对卡德加也早有计划。

　　而这又引发了一些有趣的问题。他们真以为能让他倒戈？如果他们成功了，那还需要我吗？背叛的念头再次蠢蠢欲动起来。

　　古尔丹在黑暗中移动着。卡德加开始放出发光的奥术能量球，一点一点驱散着阴影。

　　他的声音响彻大厅：“你有多重要呢，古尔丹？是基尔加丹在指示你吧？还是他的某条走狗？”

　　他的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同时传来。聪明的主意。这掩盖了他的位置。古尔丹很快就模仿了起来。稍稍调动邪能，他的声音也在大厅中炸响了。“卡德加，我还没感谢你帮忙呢。

　　光靠我自己杀光钢铁部落还有些难度。你和你的朋友们还真管用。”

　　卡德加大笑：“是啊，你的结局可真不错。我随时都能这么帮你。”他突然转身，一道火

　　焰冲击波对准了古尔丹。岩石的立柱直接蒸发，碎石从天顶上震落，像雪崩一样纷纷落下。

　　古尔丹没有动，等待混乱的平息。攻击在几步之外擦身而过。或许他的藏身手段并不如他以为的那么好用……但跟着，卡德加就转开了头。刚才只是误打误撞。

　　古尔丹可以直接击中卡德加的后背，可他却不能这么做。这太荒唐了。或许在激战中犯下一点错误也是可以原谅的。基尔加丹可能会很恼怒，可他还需要我，他想。等时机成熟了，古尔丹准备印证一下他的猜测。

　　但在此之前，他必须尽快完成这个任务，不能再一步步摸索了。“基尔加丹，告诉我这座墓穴里有什么，怎么释放它。”古尔丹低语道。

　　没有回应。过了一会儿，基尔加丹的态度缓和了下来。

　　——听仔细了。——

　　他照办了。在基尔加丹说话时，古尔丹止不住地笑了起来。

---

　　卡德加在大厅中央缓缓移动着，毫不掩饰自己的脚步声。这个地方非常广阔，一排排的立柱延伸进黑暗中，半苏醒的符文散发着微光。想找出古尔丹的藏身之处是徒劳的。将他引出来要比进入阴影中追杀他容易得多。

　　“你怕了吗，古尔丹？”没有回答。卡德加希望自己的每一句话，每一步都像匕首一样刺痛那个术士的自尊心。古尔丹看来对撤退的命令非常不满。燃烧军团对他的监控这么严密吗？卡德加的语调依然轻快：“你到底有没有亲手正面击败过一个对手？你有没有一个对手清楚你是什么东西？另一个你显然从来没有。他从德拉诺打到艾泽拉斯，毁灭过数座城市，可他总是让别人来帮他做那些脏活。这肯定让你很不自在吧。”

　　轻微的响动传来，那是皮肤与布料摩擦的声音。卡德加只发现这一点征兆。古尔丹正在抬手。

　　一堵咆哮的绿色火墙撞向卡德加毫无防护的后背。他任由它靠近，高温舔上了他的脖子，而他只轻轻一挥手。奥术魔力冻结了他周围的空气，一道寒冰屏障包裹住卡德加。

　　古尔丹的火焰只融化了一点点冰块。他咆哮一声，又退回了阴影中。卡德加笑了，冰墙化作无数细小的碎片落在地上，发出悦耳的脆响。卡德加抖去身上的寒意，重新走动起来。

　　他的靴子碾碎了水潭里的冰块。“就差一点。” 一声闷哼在大厅中响起。

　　卡德加忍不住大笑起来：“没得到攻击我的许可吗？燃烧军团的惩戒滋味如何，古尔丹？你准备好做一条好宠物了吗？” 兽人的话语中燃烧着熊熊的怒火。“你相信命运吗，人类？”他问道。

　　一个奇怪的问题。“反正我知道你的命运。”卡德加说。

　　“救赎呢？”

　　“救赎？你吗？做梦。”卡德加嗤笑了一声。

　　“确实。”古尔丹表示赞同，“我对你们所谓的救赎不感兴趣。据我所知，地狱咆哮的儿子也一样。” 这倒是真的。“你想要什么？我无法想象你会甘当傀儡。” “我想让我的敌人灰飞烟灭。”

　　“好想法。”卡德加说。没有攻击从阴影中射出。古尔丹在拖延时间。

　　卡德加检查着大厅。附近的一个基座散发着微光，吸引了他的眼球。他认出了上面的符文。那是古代上层精灵的作品。在上古之战时期，燃烧军团在这里打开了一座传送门—— 在这里开辟了第二战场——为了封印它，就需要大量魔力。没错，这就是五大封印之一。他只在研究中见过它们。卡德加俯身研究着这个封印。这是个杰作，虽然是在仓促之下结成的，但极为精密。它依然有效，流淌着紫色的光芒，仿佛——

　　一阵轻响，封印转为绿色，然后熄灭了。卡德加瞪大了眼睛。过一会儿，刺鼻的烟味冒了出来，但它的光芒永久地熄灭了。

　　封印消失了，就在他眼前被解除了。卡德加感到一阵恼怒。古尔丹。即使是躲藏起来，他也在破解封印。

　　如果这些封印都消失了呢？燃烧军团就赢了。卡德加等不下去了。他用能量形成了一个齐肩高的泪滴，然后给它注入能量。两条手臂出现了，然后这个魔法元素生物睁开了双眼。

　　“主人。” 卡德加指了指阴影中。“有人躲在那里。去踏平那里，把他找出来。”他说。

　　“遵命。”元素答道。它其实踩不了任何东西——因为没有腿——但它毫不犹豫地飘向了东边的角落。元素都是非常刻板的。它迟早会踩到古尔丹的。可一个怎么够呢？卡德加继续着召唤。是时候给那个术士一点压力了。

　　还有他的主子们，卡德加想。他突然有了一个新的想法。毕竟，分心也可以有很多形式。

　　“话说，古尔丹。”卡德加说道，“我很好奇——燃烧军团说过你是怎么死的吗？”

---

　　那不是我，古尔丹想着。可好奇心压倒了恼怒。这个大法师真的知道那个古尔丹的结局吗？基尔加丹似乎感应到了他的念头。

——别理他。——

　　“知道了。”他忍着痛苦，嘶声答道。攻击了卡德加之后，他的擅作主张很快就召来了回应。这让他更加愤怒。悬槌食人魔的奴隶待遇都比他强，他默默地生着闷气。他环视大厅，附近没有卡德加的构造体。古尔丹只用了一点点邪能，细微得连卡德加都无法发现。

　　这对术士来说，已经足够了。

　　基尔加丹将墓穴的真相告诉了他。数千年前，它曾是抵挡恶魔入侵者的堡垒。但古尔丹不是恶魔，不完全是。这里有着无尽的能量，并非全都是源自燃烧军团。它们被转化并嵌入建筑中，隐藏得十分巧妙，只有一个人发现过其中的秘密。但一万年来疏于管理，这些由不完美的凡人使用泰坦之力制成的封印，有了一些小小的瑕疵。致命的瑕疵。

　　燃烧军团无法触碰这些封印，但恶魔一直在研究它们。上古设计者在制作它们时，给予了它们杀死破解者的功能。可古尔丹知道怎么安全地解开全部五个封印。

　　一个已经解开了，而古尔丹还活着。燃烧军团对他说了真话。现在还剩四个。

　　古尔丹绷紧了身体，感觉有什么东西被解开了。整座墓穴震颤起来。又一个封印消失了。还剩三个。他望向卡德加，卡德加昂起了头，但似乎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破解封印的过程比古尔丹想象地还要顺利。

　　燃烧军团准备用来打开这道传送门的力量似乎在远方召唤古尔丹。它已经沉睡了太久，它渴望被人攫取。

　　有趣的是，古尔丹开始怀疑燃烧军团是不是真不知道这下面还有一个能量源。虽然他能感应到它，但无法掌握它。所以它没什么用，暂时没用。

　　卡德加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部落——我是说第一代部落——突袭了洛丹伦。而你抛弃他们来到了这里。”卡德加的一只元素已经飘到了古尔丹的身旁，可没有发现他。“这座岛原本沉在海底，你将它升到了海面。一个壮举。”

　　古尔丹集中精神完成任务，手指却无意识的颤抖。他的邪能在墓穴的符文深处流转，寻找第三个封印。在那儿。古尔丹试着抓住它。可他不能。它很狡猾。他每次试图撬开它的薄弱点，都差之毫厘。这就像是在黑暗中解一团蛛丝，而且用的还是脚趾。

　　“作为对这份忠诚的回报，你知道自己怎么了吗，古尔丹？”卡德加问。

　　古尔丹的魔力突然失控了。第三个封印不仅仅被解开，而且四分五裂。

　　一阵深沉的嘎吱声响彻大厅，紧接着就是撞击声。古尔丹僵住了。卡德加的构造体也停下了。低低的嗡鸣声响起，然后是黯淡的光芒，在绿色和紫色之间变幻，大厅的地板和墙壁上的每一块石头都放出了光。

　　古尔丹不仅打开了第三个封印，还不小心打开了第四个。他居然没死，这真是奇迹。现在只剩一个封印了。基尔加丹的语气中难掩满意。

　　——干得好。现在摧毁最后一个。——

　　古尔丹迟疑了，最后一个封印的感觉不同。他试探了一下，没有发现薄弱点。它看起来异常的强大，而且还在不断变强。整座墓穴都在支撑着它。奥术能量不断涌入封印中。

　　这太复杂了，不可能是巧合。有人预见到了这一天，创造了一套机制来阻止它发生。这动用了另一个能量源，古尔丹能感觉到。是那个凡人，那个在几百年前占据此地的人。这是她的手笔。

　　“基尔加丹，怎么回事？”古尔丹轻声问道。

　　没有回应。

　　大厅越来越亮。古尔丹能感觉到卡德加正在调动超乎想象的庞大魔力。大法师显然也意识到要出大事了。“我现在明白这里为什么会感觉奇怪了，”卡德加说，“脱离学徒生涯后，我就再也没有过这种感觉了。我不明白为什么会感应到守护者的力量，古尔丹……”

　　卡德加释放出了能量。古尔丹绷紧了身体，可是魔力并没有爆发。它出现在了半空中。那是一个发光的楔子，有三个卡德加那么高，熠熠生辉，边缘是锋利的刃口。卡德加转动双手，刃口指向了地面。

　　大法师的话语中透着紧张，但依然坚定：“……可我知道它想做什么。”奥术元素都涌向了楔子，双臂与它融为一体。“我想我能帮上忙。” 虽然没有说话，可古尔丹能感觉到基尔加丹心中警铃大作。

　　元素们猛地下沉。楔子砸入了地面，石质的地板裂开了。整个大厅都震动起来。古尔丹跌倒了。

　　——杀了他！快杀了他，古尔丹！——

　　基尔加丹的计划不过如此。古尔丹站了起来，任由黑色的斗篷从肩头滑落。现在已经没有躲藏的必要，他不需要再耍花招了。“遵命，基尔加丹。”兽人说着，抬起了双手。

　　卡德加立刻发现了他。“这么说，是基尔加丹。”他笑着说道，双手向前一推。

　　卡德加和古尔丹的力量在半途相撞了，发出震耳欲聋的雷鸣声。战斗散发的高温将他们脚下的岩石都烤软了。魔法元素再次抬起楔子。大厅震动着，立柱碎裂，原本用于打开传送门的精妙结构纷纷闪光瓦解。楔子不断抬起落下。紫色和绿色的涡流不断闪烁着。这个地方就快塌了。卡德加想要毁掉整个大厅，燃烧军团的传送门也会随之湮灭。

　　古尔丹不断攻击，可都被卡德加偏转了。卡德加没必要冒险反击，胜利已经在向他招手。

　　“基尔加丹，”古尔丹轻声说，“我需要墓穴的力量。”

——不行。——

　　“只剩一个封印了，可它被保护着！我没法一边破解封印一边杀掉他！”古尔丹冲口而出，“他已经研究了我几十年。他可以挡住我很久。”

　　——你会背叛我的。——

　　古尔丹加强了攻势。卡德加摇摇欲坠但还在咬牙坚持。古尔丹恼怒地咆哮起来：“卡德加会毁掉墓穴。燃烧军团就再也别想使用这里了。你要么相信我会干掉这个蠢货，要么就看着你们的计划毁于一旦吧。”

　　汗水从卡德加脸上淌下。“我忘了讲完我的故事了，”他说，“你踏进萨格拉斯之墓后，死于一场伏击。”

　　古尔丹能感觉到基尔加丹的迟疑。欺诈者太了解我了，他想。可随后，一种全新的，来自另一个领域的怒火，如海浪般涌上他的心头……

　　“另一个古尔丹不是死于联盟之手，也不是被他背叛的部落所杀。”卡德加说道。古尔丹忍不住听他说了下去。“他一走进墓穴，就被一群恶魔大卸八块了。我想燃烧军团已经用不上他了。” 这句话把古尔丹打懵了。

　　很久以前，他只是德拉诺的一个流浪儿。吃饱肚子就是他最大的野心。燃烧军团用一个简单的真理让他大开眼界：力量是不会被忽视的。他再也没挨过饿。

　　卡德加又告诉了他另一个真理：古尔丹的力量迟早会没用的。燃烧军团会放弃他，这不是一种可能，这是一个事实，这是命运。

　　然后，力量涌进了他的体内。

　　卡德加还在喋喋不休：“我很好奇，等他们成功之后，会怎么对你呢？”他突然停住了，言语中的调侃不翼而飞。他肯定感觉到了变化：“你在做什么，术士？”

　　古尔丹不再攻击卡德加。他将自己的力量引向了最后一个封印。他使出了自己全部的力量，以及借来的力量。古尔丹的邪能之拳撞上了封印…… ……并击碎了它。它庞大的力量爆发出来，与他自己的力量相撞，滋滋有声。

　　就这样，结界消失了。燃烧军团的能源池——足以震碎两个世界间的屏障——能够肆意冲进埋在岛屿深处的传送门了。

　　可它并没有降临。古尔丹抢先截取了它。

　　烈焰充斥着古尔丹的脑海。他嚎叫起来，双手拍打着脑袋，双眼紧闭。他忘记了卡德加，忘记了墓穴。此时的他毫不设防，卡德加的奥术能量冲刷着他。可古尔丹毫无感觉。庞大的力量让他窒息，仿佛要溺死在能量的大海中一般。

　　它是如此邪恶，又是如此美丽。他开怀畅饮着。

　　他感觉到痛苦。

　　然后，他找到了平衡点，他控制住了自己。

　　这……这才是真正的力量。这才是他想要的。这就是燃烧军团曾经许诺过他的：无法忽视的力量。

　　而在此之前，恶魔们给予他的不过是些残羹冷炙。为什么要把力量给一个替死鬼呢？古尔丹睁开了眼睛。“再见，大法师。”说着，他伸出了一根手指。

　　卡德加用寒冰将自己包裹了起来。

　　压倒性的力量爆发了。大厅就像大洋上的一艘小船一样颠簸起来。魔法元素和那个楔子瞬间蒸发。

　　冰块包裹着大法师，就像飓风中的一颗小石子。可无论术士如何挤压，它就是不碎。这让古尔丹很诧异。他觉得如果想的话，自己能震碎整个世界。但只是一点小麻烦。让卡德加多活片刻也无妨。古尔丹挥了挥手，冰块就被扔出了走道，消失在他的视线中。然后，他砸碎了门楣。成吨的碎石砸落下来，将大厅封得严严实实。就算卡德加还活着，他也已经成为历史了。

　　古尔丹赢了。他体内的力量超乎想象，有着无穷无尽的可能性。

　　而基尔加丹还以为他会听命行事。

　　——你签订过契约，古尔丹。完成你的任务，为我们打开通道。—— 古尔丹深吸了一口气，品味着这一刻。 “不，基尔加丹。我不干了。”

　　第四章：独狼

　　卡德加慢慢爬了起来，浑身发抖。他全身都在作痛。融化的碎冰从他身上滑下来，掉在地上。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冻得人发麻的寒意，以及一败涂地的痛苦？

　　走道中一片漆黑。卡德加随手召唤出一个光球，照亮了落石堆成的厚墙。那里原本是走道的位置。

　　古尔丹就在另一边，掌握着足以毁灭艾泽拉斯的力量。

　　卡德加赶走心中的恐惧。古尔丹还没有为燃烧军团打开大门。或许大法师的历史课还是起作用了。

　　他又召唤出一个魔法楔子，然后将它插进落石中，将它凿开了。还有希望。希望一直都在。

　　他必须这么想。

--- 基尔加丹默然无语。但古尔丹还不想闭嘴。

　　“我相信卡德加没有撒谎。”兽人道。他很平静，就像德拉诺上进食前的铁颚狼一样。

　　“那个人。那个古尔丹。他死在这里，死于燃烧军团之手，对吗？”

——是的。——

　　古尔丹低下了头：“所以，燃烧军团并没有遵守契约。”有了这股力量，他已经不需要燃烧军团了。他可以独自霸占艾泽拉斯，让火雨降到所有反对他的人头上。第一个牺牲品本该是卡德加。可这种死法对他来说太过辉煌了。另一个古尔丹升起了这座岛屿，或许将它沉回海底会更好。一个大法师能在海底生存多久呢？这真是个有趣的问题。“我内心总觉得，我们的协议是完不成的。”他说。

　　——那是因为你是个蠢货。现在和过去都是。—— 基尔加丹的话语中充满了不满。古尔丹大笑起来。

　　“至少我是个机警的蠢货。”他说。

　　可基尔加丹还没有说完。

　　——你最初投靠我们时，我也在场。虚妄的野心总在侵蚀着你的头脑，古尔丹。—— 怒气打破了古尔丹的志满意得。“虚妄？”新的力量沿着心灵通道逆流。他看到了基尔加丹的脸：“你们从一开始就准备抛弃我了。” 基尔加丹火光熊熊的双眼一眨不眨地回望着古尔丹。

　　——不，古尔丹。我们向来只用小恩小惠诱惑弱者。我们许诺给你的要多的多。

　　古尔丹冷笑：“钓大鱼当然要用大饵。可你们照样会把我开膛破肚。”

　　——你会死是因为你背叛了我们。你应该帮助我的部落扑灭这个世界的抵抗。可你却在紧要关头抛弃了他们。你分裂他们的部队来占据这个地方。我们的计划彻底破产。你是罪有应得。——

　　“那不是我！”古尔丹咆哮着。

　　——背叛是你的天性。我揪着你的耳朵把你带到这里，是因为你还是那么蠢，根本不了解自己真正的潜力。即使现在，你也觉得你的力量很强大。你的眼界太窄了。——

　　基尔加丹一直坐在一张由金属和抛光水晶制成的巨大宝座上，它们的质地古尔丹从未见过。现在他站了起来。古尔丹敏锐的感知让他看到了另一个世界。那里有气味、有重量。他很好奇这个地方叫什么，应该怎么去。要征服这样一个世界，又需要怎样的力量呢？

　　——我曾希望你能比另一个你更有远见。或许你还有希望。——

　　“恐怕又要让你失望了，主人。”古尔丹说，“我并不打算克服自己虚妄的野心。”

---

　　没希望了。光靠这个楔子，卡德加要花上几天才能回到大厅。而他可能只有几秒的时间来阻止古尔丹。堆积如山的碎石简直无穷无尽。

　　或许会有更好的攻击点。或许某个地方的墙没有那么厚，或是地面比较薄，什么都好。或许他应该再召唤一些魔法元素？不，它们还不够强大。

　　卡德加的思绪让他无法集中精神应对眼前的问题。艾泽拉斯的末日会是什么样？有多少地方会灰飞烟灭？有多少人民会被奴役？有多少勇士会从此堕落，生不如死？他们还将为燃烧军团征服多少世界？然后，一个声音改变了一切。

　　“你的一举一动果然不出我所料，大法师。” 卡德加没有转身，不想让来人看到他脸上的欣慰。“幸好我们闹出的动静够大，能吸引你的注意。我们应该从哪里冲进去？哪里石头少一些？”他问道。

　　玛维·影歌走到他身边，研究起落石砌成的高墙：“我们会找到的。古尔丹是一个人吗？” 这真是个奇怪的问题：“暂时可以说是吧。我们没多少时间了。”

　　“当然。”她说。

　　“玛维。”卡德加严肃了起来。她回来了，所以应该警告她一下：“我失败了。” 玛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呢？”

　　“我们两个已经阻止不了他了。”

　　“我看你也没有多着急嘛。” 好吧，这没什么好争的。“那就这么说定了。”卡德加说道。

　　“这边走。”玛维带着他走进了东边的隧道。

--- 基尔加丹俯下身子，空气似乎都震动起来。

　　——从一开始，你就认为自己注定要得到力量。这不错。可你还认为你注定会成为自己的主人。—— 他的下一句话掷地有声。

　　——那是不可能的。——

　　“哦？”古尔丹柔声说道，“有鉴于——”

　　——所有的生灵都有一个主人，包括我。这是所有生灵的选择：为他人效劳，或是孤独地死去。—— 古尔丹不为所动。“或许有一天你也会臣服于我，欺诈者。”

　　——你又能走多远？你能统治几个世界？你的力量不会经久不衰。在燃烧军团面前，你不算什么。——

　　“我们走着瞧。” ——效忠不是禁锢。你效忠于我。其他人则效忠于你。想想你将成为多少生灵的主宰。想想有多少燃烧军团的大军将为你所用。想想你将为我们焚烧什么。——

　　古尔丹看着基尔加丹，感受着自己的力量，自己的怒火。他再也别想叫我听话了，他想着。我不需要这种空头支票。

　　基尔加丹似乎能感觉到两人正在渐行渐远。

　　——够了，古尔丹。做出选择吧。你可以证明你的忠诚。将力量还给传送门，道路就将打开。或者你可以再次背叛我们。在我们毁了你之前，你大概只能完成对那些卑微凡人的无聊复仇。—— 艾瑞达传来了最后一个念头。

　　——记住：你们虽然叫我欺诈者，可我并没有骗你。至少在这个世界，对这个你，没有。

　　—— 说完，基尔加丹切断了与古尔丹的联系。

　　大厅陷入了寂静，古尔丹终于自由了。基尔加丹离这里还很远。

　　唯一的动静就是轻微的震颤。卡德加还在试图爬回来。徒劳的努力而已。

　　至于燃烧军团……这并不是艰难的决定。古尔丹卑躬屈膝的日子已经结束了。没有什么能阻止他了。他不会再有新主子了。

　　一丝犹疑在心底掠过。他的脸扭曲了起来，等着他血管中流淌的力量将它融化。可什么都没发生。

　　古尔丹恼怒起来。或许这就是凡人永远无法克服的弱点：自我怀疑。他检讨了一下。他对自己的力量极为自信。那这股疑虑又是从哪儿来的呢？

　　地板又震动起来。卡德加。而且他已经不是一个人了。古尔丹还感觉了玛维·影歌。她回来了。这可真是出人意料。古尔丹之前在观察他们时，就发现了两人之间的敌意。他们化敌为友的速度还真快。现在，他们合作了。

　　他们想要进来？很好。就让他们来送死吧。杀了他们可以让古尔丹的头脑清醒一点。

　　然后，艾泽拉斯就没有人能抵抗古尔丹了。

　　除非…… 就是这个。这种迟疑。卡德加已经被彻底击败了，可他还没有放弃。影歌显然很讨厌大法师这个人，可她却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帮他。他们只是两个人，可还有其他人。

　　那些人…… 他们齐心合力……打败了钢铁部落。

　　他们齐心合力……战胜了堕落的部落。他们攻入古尔丹的堡垒，将它夷为平地。

　　他们齐心合力……抗击过燃烧军团。他们击败了阿克蒙德。如果他们连他都不怕，那也不会惧怕任何人。

　　真实的恐惧在古尔丹的脑海中蔓延开来。他正身处一个独特的世界，这里的生物甚至比那个大法师还要坚韧不拔。古尔丹将面对他们所有人。

　　独自一人。没有主人。只有自己。

　　古尔丹无法衡量自己的新力量。可他却能衡量他们的力量。他在墓穴里站了很久，思考着，算计着。

　　大厅里的岩石震动起来。卡德加挖开洞口，挤了进来。玛维跟在他身后，她幽暗的弯刀已经摆出了攻击的姿态。

　　他们一起冲向他。古尔丹只是看着。他们发起了攻击。他只用一根手指就将他们弹开了。两人飞过了整座大厅才落地。玛维在半空中转了个身，优雅地在墙上一蜷身，滑落下来；而卡德加直接从空中闪现到地面，悠闲地站着。他们又试了一次。这一次，古尔丹必须要动起来了——玛维的刀刃以毫厘之差从他的喉管边划过。

　　卡德加降下冰雨。古尔丹拍了拍手。两堵绿色的火墙撞在了一起，卡德加本该像只虫子一样被压扁的，可他跳开了。然后是守望者影歌，再次想要将他开膛破肚。他伸出手，试图抽出影歌体内的灵魂。可是卡德加偏转了古尔丹的攻击，让她安然撤退。

　　“为我解释一下吧。”哪怕是在古尔丹自己听来，这语气都是出奇的平静，“为什么还要战斗呢？除了送死，你们什么都做不了。”

　　“有本事就上啊。”卡德加吐了口口水。影歌站稳脚跟，她的刀在柱子上磕了两下，这是无言的赞同。古尔丹毫不怀疑自己能杀掉他们两个。可他们早就该死了。他们的负隅顽抗才是他将在这世界所面临的东西，一次又一次。卡德加和影歌只是第一批而已。

　　我不可能独自击败他们所有人。

　　古尔丹可以杀掉这两个人，或是顺从燃烧军团。

　　他闭上了眼睛。随着一声呻吟，古尔丹任由庞大的力量脱离了掌控。基尔加丹接住了它，将它直接送入墓穴。墙面上的光芒愈发耀眼，堪比正午的太阳。

　　古尔丹产生了巨大的失落感。所有的力量都消失了。墓穴不仅是使用它们，它在吞噬它们。可怕的声响、巨大的声响、震耳欲聋的声响前赴后继地响起，一座连接两个世界的桥梁出现了。突然，通道打开了。来自另一个位面的风吹进来，咆哮着卷过大厅。卡德加和玛维趴了下来，紧紧抠住地面。

　　然后，他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干得好，古尔丹。你果然拥有我所期待的那种眼光。——

　　基尔加丹的声音不再从他的脑海中响起。已经没有必要了。古尔丹感觉到了燃烧军团的新情绪：信任。这种感觉让他有些头晕。

　　“我该怎么做？”古尔丹问道。

　　——看着。看看你将要继承的东西。—— 基尔加丹将古尔丹拉了过来，见证燃烧军团的辉煌。

　　光线洒进无尽的阴影中，照亮了一眼看不到头的大军。他们已经整装待发。可在通道打开前，他们无法出动。无法像这样出动。涡流的能量召唤着他们进入另一个世界，他们兴奋地照办了。

　　“这比我想象地还要多。”古尔丹呓语着。

　　——艾泽拉斯的末日降临了。——

　　艾泽拉斯就在眼前。古尔丹站在一旁，看着燃烧军团的大军蜂拥而入，不断前进。他很快也将加入他们，但不是作为仆人。

　　而是领袖。

--- 卡德加的耳边响起了自己的心跳声，噩梦化为现实的恐惧感淹没了他。“快跑，玛维！” 他大叫一声，跑了起来。

　　玛维紧紧跟上，可没有回答。现在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燃烧军团来了。

　　古尔丹从他们眼前消失了，紧接着又冒出了其他敌人。一大群敌人。卡德加和玛维束手无策，只能逃跑。燃烧军团已经开始追杀他们。卡德加不敢回头。他周围的墙体随着阵阵闪光分崩离析。

　　古尔丹在卡德加的眼皮底下摧毁了第五个封印，休眠的传送门苏醒了。

　　我无法重建封印，卡德加绝望地想着。他甚至想不出那么做需要多少力量。所以他跑了。

　　阳光从前方的通道里洒进来。玛维首先跑了出来，冲向北方：“我回地窟去！你把他们引走！” 卡德加折向了东方：“祝你好运，守望者！”

　　“祝你死得其所，大法师！” 卡德加展开双臂，变成渡鸦飞上天空，引导魔力炸出炫目的声光效果。

　　障眼法生效了。他身后爆发出一阵尖叫。他冒险回头看了一眼。大地已经扭曲了，挤满了横行诸界的大军派出的先锋。天色黑了下来，岛上冒出的绿色烟柱掩映了天空。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古尔丹漂浮在地狱火中间，他的狂笑声伴随着他所释放出的恐惧扩散开来。他指向了卡德加。大群长着翅膀的恶魔争相领命。卡德加加快了速度。燃烧军团的大军会专心追他。这或许能为玛维和她的守望者们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或许还不够。

　　但玛维回来了。这是这次惨败中的小小胜利，但依然是个胜利。

　　卡德加乘着一股气流掠过天空。这已经不只是玛维、或是卡德加，甚至不单是古尔丹的事了。

　　一定有办法阻止燃烧军团的。

　　卡德加失败了。他需要答案。他需要帮助。如果他留下，除了一死，什么都做不了。

　　所以他接着飞。即使他飞过了大海，将破碎群岛远远抛在身后，恶魔还是没有减速的迹象。他得警告肯瑞托，联盟和部落。所有人。他们会像玛维一样响应召唤的。他必须这么想。

　　可怕的噩梦已经降临。在艾泽拉斯，没有人能独善其身。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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